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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一大早,纪澜一醒过来就感觉不太对劲,鼻子闷闷的,脑袋也有点晕,多半是昨天受凉了的缘故。
然而身体不大舒服他还是得打起精神来,昨天陆少棠说今天要来问,按他说到做到的性格,他一定会来。
他住的这个地方没有镜子,只能凭自己的感觉摸了一下脸,有点烫,多半是烧起来了。
意识模糊,他只能昏昏沉沉地躺着。
陆少棠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回应,隐约觉得不对,直接推开了门。
门刚一开,一个人影就扑进他怀里。
纪澜周身滚烫,脸颊红得好像炙烤的太阳一样,眼睛里擎着泪水,湿润润的。
他声音嘶哑:“少棠,我热,我好热。”
陆少棠皱着眉去摸他的额头,被他的体温吓了一跳:“你病了。”
纪澜当然知道自己病了,原先他病得不会这么厉害,他只是吹了风有点鼻塞和低热,是他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以后,才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,为了防止自己病得不够厉害,还特意将雪捏成了冰坨子,捂到陆少棠来才松手丢弃。
果不其然,他的体温越来越高了。
他丝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,如果陆少棠当真见死不救,那就当他看错了人,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,倘若陆少棠心软,他便趁机把过往一笔勾销……
躺在陆少棠怀里,纪澜使劲往他怀里蹭,温度烧得太高了,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烧迷糊了不经意蹭的,还是他故意往他怀里蹭的。
陆少棠确实在犹豫挣扎。
他很想不顾一切,就让纪澜这么烧下去,运气差一点就烧死,运气再好一点自个儿就好了——倘若运气一般,才是他想看见的,譬如让纪澜烧成一个傻子,往后都不必再担心他会整出什么幺蛾子。
然而纪澜委屈地皱着眉,脸颊通红,毫不设防地躺在他怀里,他的良心又开始挣扎了。
这辈子的纪澜和上辈子的纪澜不一样了不是吗?
上辈子的纪澜自私自利、恶毒愚蠢,这辈子的纪澜虽说还有些小心思,却比上辈子要“乖巧听话”一些。
他能改的,对不对?
陆少棠忍不住苦笑。
他想起自己上辈子的结局。
他的结局并不算太差,哪怕走的路很艰难,最后他还是成功了,但他不是没有遗憾的。
他遗憾自己的父亲死得太早,兴许多等上两月他就能靠着自己秀才的功名免除劳役,自然也就不必死;他遗憾自己从未感受到过母爱,且父亲死得太早,他的亲情那一块是完全空白的——他曾经奢望过,奢望能够从纪澜的身上拥有家人的关怀,但可惜,他从未得到,只是奢望。
长大成人以后,他遗憾自己徒劳奔波却未能救出自己的老师,遗憾自己踽踽独行,哪怕拥有了权势,也只是一个人,身边的仆人、朋友,都在畏惧他。
他很想不通,自己为什么会被畏惧呢?上辈子他是个纯臣、直臣,从不与恶人同流合污,从不仗势欺人,他所求的不过是天下太平、百姓安居乐业,他将自己抛之脑后,揭穿所有不平之事,为万民伸冤。
他做了很多事,那些人尊崇他,却也怕他。
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,他回头,身后空无一人。
死之前,他想,他下辈子再也不要当这样的人了,太累了,与人争、与人斗,身心俱疲,而这种疲惫给他效忠的王朝带来的也只是短暂的喘息,并不能完全铲除病灶。
路,他好像走错了。
那,如今的路呢?
他低头望着纪澜,微微叹息。
转瞬,他将人抱起,去借了牛车,赶往镇上医馆。
纪澜烧得迷迷糊糊的,只觉得身下颠簸,他娇气惯了,忍不住皱眉。
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身下垫了不知道什么东西,温热柔软,缓冲了身体的不适。
他模模糊糊地闻到了一股清冽的味道,像是太阳晒过以后的衣物棉被,想让人窝进去睡个彻底。
他顺从地睡得不知人事了。
再醒来的时候鼻尖都是苦涩的中药味,不必入口都能想象得到其中的酸辣辛涩,他要动,身体却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一样酸软无力。
半晌才有个药童过来,瞅他一眼:“哟,醒啦?正好,把药喝了,你兄长临时有事被叫走了。”
纪澜微顿,他哪来的兄长?
然后才反应过来大约是陆少棠的托词。
他松了一口气——自己应该是赌赢了的。
没有赌之前他便想着,自己有七成的把握陆少棠不会不管不顾,凭陆少棠的性格,他就不会做出那种坐视不管,看着人去死的事情,长大成人的陆少棠不会,年少时候没杀过人、还没接触过权势的陆少棠就更不会了。
哪怕他赌错了,那就赌错了吧,他自己选的路,就算死也要继续走下去是不是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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