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8.侯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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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章侯府

且说黛玉嫁入忠毅侯府的第一天，到正房向燕牧磕了头、奉了茶、领了饭，这才随燕临出来。

燕临陪着黛玉回他们自己的院子，一边说着忠毅侯府的布局:“这府里从前是前朝宜兴郡主的旧宅，后来又赏给了本朝鸿胪寺少卿石大人，他老人家告老还乡以后，这宅子空置了许久，才又赏给了我们家，原是三路五进的格局……”

黛玉饭后跟着燕临漫步，也瞧瞧白日的忠毅侯府，见宅子疏阔，仆从不多，说道：“倒是十分安静。”

燕临笑道：“听我祖父说，他跟着老太爷刚进来的时候，吓了一跳，这房子年久失修，有些瓦片掉了，抬头就可以看到天，柱子上的漆也斑驳脱落，园子里杂草丛生，还生了蛇。偏生这宅子大得很，风吹着破窗子，哗啦啦作响，大白天的也瘆人。老太爷便对工部的人说，这西花园就平了吧，做成演武场，我看还闹不闹蛇！”

黛玉听了，莞尔一笑。

燕临边走边说：“西路便是这样了，前面是宗祠，后面是演武场，父亲住着中路的正房，我原本和航弟都在前院里，如今我成了亲，父亲便把东路的院子拨给了我，前后两进都归我们！”

黛玉歪头看他一眼，笑道：“这么说，你还得谢谢我！”

燕临作揖道：“正是要多谢娘子！不仅住处修葺一新，还整出了一个小花园，那天我抬头看见一丛牡丹，还以为哪里窜出的花精呢！”

黛玉道：“我说呢，看着花木不算茂盛，原来是刚刚移栽的！”

燕临道：“大观园的景致是京中一绝，我们这里就一个小花园，还没有水，实在委屈你了！我正想跟父亲说，不如引水修个池子，这样夏天不至于太热，景色也好！”

黛玉唬了一跳，道：“这又是何必？兴师动众的，还道我是多么挑剔、爱使性子的！你若自己想修，便同父亲说，是你自己的主意，可不要赖到我头上！”

燕临理所当然道：“这是自然！父亲再不会为这个怪我！”

黛玉心道：这才是随心所欲的人，想必府中是任他取用的，可见父亲是真疼他！又想到自己，父母亦钟爱她，奈何缘浅！

一时，黛玉竟眼中蓄泪，面有哀戚之色。

燕临见了，急道：“玉儿，这是怎么了？我说错什么了？你若不爱修池子，咱就不修了！都怪我不好，忘了你是爱静的人！”

黛玉道：“你何曾说错什么？只是羡慕你罢了！”

燕临脑子一转，立刻知道是黛玉想父母了，轻声道：“如今我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，他必定也会疼爱你的！”

黛玉这才略略展颜。燕临便不提修池子的事，领着黛玉从正房后侧往东院走，跨过洞门正好来到他们的院子。

燕临想了想，小心翼翼地跟黛玉商量，道：“你那四个丫头，晚上可以不在上房伺候么？我看让她们住西梢间就挺好的，也连着西间盥洗的地方，若要伺候你也方便，我不太习惯……”

黛玉想起了早上柳嬷嬷说的“少爷们不用丫头”的话，觉得有些好笑，却又偏要为难道：“那，晚上谁来伺候我呢？”

燕临笑道：“自然是我伺候你了，不过就是端茶、倒水、打扇子，这有何难，难道我昨天没哄你睡觉？”

黛玉急道：“你说什么呢？”一回头，果见后头跟着的紫鹃捂着嘴笑。黛玉上前，掐了燕临一把，可是他皮糙肉厚的，毫无知觉。

可恨他还奚落黛玉：“玉儿，你这力气不行啊，想是刚才用的太少了。不如我再叫几碟点心吧！”气得黛玉要捶他。

燕临手长脚长，三步两步又往前院跑去。黛玉跟着他，却发现这里就是燕临说的，也拨给他们的院子。

燕临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，有求饶的意思，好声好气说道：“我们住的这个两进小院，叫做乐歌居，前头这里还空着呢！玉儿，你想想，要怎么布置？”

黛玉抽出了手，瞧了一圈，见这里房舍俨然，却有些空空荡荡的，厢房里存放了她的嫁妆，还没有收拾出来，便道：“莫如先置一个书房，旁的我们再想想！”

“也好！”燕临道：“我让人去库房搬一些书架过来！我自己有一张大案，用惯了的！”

两人选了前院的东次间作为书房，商量着用什么架子，放什么椅子，又搭配什么摆件，糊什么窗纱样子，养什么盆栽。

燕临原本对这些不讲究，听黛玉问得仔细，便重视起来，他也是见惯好东西的，偏爱大气又不落俗套的装扮，两人说得兴致勃勃，跟着的紫鹃便一一记下来，想着一会儿去库房取。

黛玉忽问燕临：“怎么父亲的正堂题字叫‘孤鹤斋’？可有什么典故？”

燕临道：“原本叫做‘梦鹤斋’的，后来老有人上门，劝父亲续弦，父亲听得烦了，就将‘梦鹤斋’改成了‘孤鹤斋’！”

黛玉听了，又想他们那院子叫“乐歌居”，便笑了起来，说：“老太爷想必是极爱东坡居士的！”

燕临笑道：“正是！没想到你一眼就瞧出来了！其实他没读过什么书，是后来请了先生教的。太拗口的句子他都不喜欢，最爱东坡，豪迈大气，或是乐天，琅琅上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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